旁逸未斜出 巍然成气象
——大力先生画作析评
文/傅京生
与大力先生交往只有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但感觉已经熟悉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总的感觉,是他首先是位淳朴、认真的人,其次,就是感觉他是位纯粹的很专业的画画的人。 三十年前,大力先生的恩师李丁先生告戒他,艺不压人,要把认真做事情在生活中真正做纯粹,别人听了,可能当了耳旁风,但大力先生却一直铭记在心,并三十余年如一日,不曾把李丁先生的告戒忘却。这样的“不曾忘却”,使大力先生最终获益非浅,并且,通过我们分析他的“很专业的画”,我们相信,今后他还会得到更大的收益。
大力先生的职业身份,追根寻蒂,是演员。以我与他短暂接触中的感觉来说,他无疑是位很好的演员。闲聊时,他经常会很“入戏”,常常以令我们外行人看了很是佩服的“艺人”的眼神传情、身段达意和语言述思,使“闲聊”成为一种很专业的“艺谈”。于是,渐渐发现,这个热爱戏剧表演和影视人物塑造的哥们,也许正是因为以往过于淳朴、认真,以至有点“荮”,而使自己像用草绳束成一捆的碗碟,而导致了他十几年前因“生不逢时”,自觉没什么好戏可演,所以,才把剩余精力,付诸笔墨,画画遣兴——在我以及我的同行们看来,这一“遣兴”,不打紧儿,十几年后,却“遣兴”出了一个很好的山水画家来。 中国画是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之一,大力先生的山水画,是从自然生命与文化生命中共同提炼出的境界的变现。我看了那么多年的各色各样的画儿,接触了那么多的各色各样的画家,可以说阅画无数、阅恩无数了,但看到他的山水画,竟然还是被感动。也许,这正因为他的作品,能在不同的情境中表达出他当时的内心世界的真情实感,故其笔墨境界,也即能真实地表达出他的情感世界的跌宕起伏,令人感慨,也令人敬佩。 大力先生的山水画风格,可以归入“新现实主义”风格范畴。这是与当前中国视觉艺术领域中的“水墨文化”中的“新古风”、“新生代”相并列的一种颇为值得重新关注的风格样式。以往,由于时代发展所需的新的视野的开拓,人们也许过于忽略了这种“新现实主义”风格范畴的价值与意义。在我看来,这种“新现实主义”,并不是对以往受意识形态影响而被庸俗化了的那种既有的“现实主义”的“唤醒”,而是立足当代文化语境的一种“重建”,这种“重建”,无疑是对世界文化进程以及对发展中国文化自身发展所进行的整体性思考而建构出的一种特定的文化态度而使然。 十余年前,在中国社会急遽转型的特定历史时期,大力先生曾苦恼于艺术要不要“为人民服务”。这位淳朴、认真的人,一直到现在还在为这个动用着心思,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因思想彷徨而苦恼,他现在的所谓“动用心思”,事实上,乃是思考、实践着如何通过自己的笔墨技法和图式语言的尽精微,体现传统儒学的“仁”的终极指向,他的以往的要不要“为人民服务”的苦恼,最后在中国传统的儒学文化中找到了、得到了升华和园融,这就是说,目前,他已经能够以视觉图象为载体,去重建一种适合时代发展的具有“新儒学”属性的精神符号。也许,在大力先生看来,只有如此,才能够使自己的艺术创作尽精微、致广大。于是,也许正因此,他才能够一直坚持把20世纪初由徐悲鸿等人建构起来而嗣后又由学院教育逐渐完善起来的现实主义写实手法援引到发展了的中国画的表现语境之中,并由此而形成了他的具有个性风貌的山水图象。 大力先生个性化的山水图象,风格趋向于从容而朴素,其实,艺术并不需要太多的华丽,但他的画面仍然光彩夺目,从他的画面可以看出,他所追求的是一种出于自然平淡的精神境界的内在之光。在我们看来,正是这种“内在的精神之光”,使他是画面光彩夺目,因为,他的画面,表明他能够立基“中国传统文化生态的整体性”与“以内圣外王之心格物格”的思想主张,通过自己的画面,显现出中国文化在当代应有的核心价值与意义。他是用朴素的语言,通过他的画面,把中国画既有的文化思想的火焰重新点燃了。 当然,大力先生不是文化学者,也不是思想家,他仅仅是个艺人,但他能够犹如唐代的大杜牧那样以政治家和军事家的襟怀和眼光做诗,去思想他的绘学思想,去实实在在地画他的每一幅画作——目前,大力先生正是在高境界、高起点上画他的画的,他的《黄河壶口瀑布》、《玉龙雪山》,以及,他的《乐不思远》、《大宅门小景》等等作品,其画面,笔墨技法酣畅淋漓、恣肆放达而倜傥跌宕,而其境界气象,则能在从容稳健中,血脉贯畅、神完气足且一团和气,能给人一种刚健清新、雄健峻拔的美感。孟子曾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大力先生的作品风格,在本质上,正是先哲孟子“民本”“ 至善”“仁心”“ 诚意”“ 正心”“ 格物”而“平天下”等等思想从“形而上”的“道”下降到的“形而下”的“技”的最佳变现,十几年前盘桓于大力先生心中的还要不要“为人民服务”的忧愁,今天,我们已经能够在他的成功的作品中,看到了来源于儒学的“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绘学理念,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成果。 一言以蔽之,大力先生投入绘画的热情,是令人钦佩的,成果也是令人欣喜的,他虽是旁逸,却并未自斜出,巍然成了大气象。他的水墨山水最大的特点,就是他既善于把握自然山水本身的“宏大叙事”,也善于把握自己眼中所见的“抒情小调”。纵观他的作品主题、意境,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作品其大致包括如下三个范畴:第一,是《黄河壶口瀑布》那样的宏伟巨制,第二,是《大宅门小景》那样的怀旧小品,第三,是《乐不思远》那样的充满唐诗宋词境界的写意之作。在第一类作品中,他力图表现的是中国文化的精神力量和道德力量,在第二类作品中,他力图表现的是对已经在逐渐消逝的文化的缅怀,而在在第三类作品中,他力图表现的则是曾被海德格尔羡慕的那种中国人的诗意化的生存观念和生存意志。在我们看来,正是这三种风格范畴的互相作用,使大力先生的水墨山水,出现了一种极为值得高度关注的现象,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总之,大力先生的水墨山水,是有“文化归属”的作品。文化归属问题,有点像演员和剧本作者与导演的结合。演员+剧本作者,可以使演员的表演通过剧本清洁而具有精神价值;演员+导演,则能够使演员的表演升华到充满激情的生动活泼而感性直观的叙述空间。于是,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的这些画面,也就总是使我们能够感到,其作品内在的精神气息,一直在不断地振动着我们的灵魂,也许,艺术上曾有过的宏大叙事的黄金时代注定是一去不复返了,但我们在一个的新时代,仍然需要精神的力量和道德的力量来使是世界的和谐在心理上有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仅此而言,大力先生的画作风格取向,是有表率作用的。于是,我们也相信,通过大力先生如上所述的研习山水画的经历,只要他继续努力,他今后的演艺事业,还会攀登上一个新的高峰。
2009年2月15日初稿于北京东华门旧居会元堂 |